當你在戶外與一個小嬰兒進行互動時，如果他發現了一只色彩斑斕的風箏在高空翱翔，會伸出手指向天空想讓你也看到。這看似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手勢，但也是兒童社會交流發展過程中的一個關鍵時刻。

這種“指向手勢"顯示了兒童分享注意力和興趣以及傳達特定需求或信息的能力。

來自荷蘭阿姆斯特丹大學兒童發展與教育研究所的研究團隊，就針對這一社交行為進行了探究，結合自然觀察與實驗室觀察的方法，討論了嬰兒與不同互動者的早期情感交流對指向手勢的預測作用以及不同氣質特征的影響。

社會情感交流和參照性交流

社會情感交流是我們在與他人互動時表達和理解情緒和內心狀態并建立社會聯系的方式。它與我們使用的語言無關，而是與我們的注視方向和注意力、面部表情、發聲和肢體語言有關。

參照性交流是我們與他人分享具體信息或事實的方式，以確保他們理解我們在說什么。以清晰和準確的方式，讓對方確切地知道我們的意思。包含“指向手勢"在內的參照性交流被認為是一種三元交流類型，因為它涉及到兒童、互動伙伴和共同興趣焦點（如玩具）之間的注意力三角關系。

與此不同的是，社會情感交流通常以面對面的二人互動為特征，這在孩子出生后的頭幾個月尤為突出。具體來說，二元情感溝通被認為是后期發展更高級的三元溝通能力的基礎。

指向手勢是有意識交流的最初形式之一

兒童使用指向手勢來指示物體或事件，從而向他人傳達自己的愿望、喜好和意圖。這就要求兒童認識到一個重要問題，即他們的視角可能與他人的視角不同。這種能力被稱為 “心智理論"。它是認知發展的一部分，而指認行為則是認知發展的開端。

除了意識到不同的視角，孩子還必須能夠設身處地地為他人著想。他們開始意識到，當他們指向別人時，別人也會做出回應，因為那個人理解了他們的手勢。這種指向手勢傳達了“我看到了一些東西，我希望你也能看到"的意思。

觀察嬰兒與父母和陌生人的互動

本研究旨在探究早期的社會情感交流技能是否以及如何預測兒童日后使用指向手勢的能力；此外，研究探究了兒童的自然個性特征是否會影響這一過程。了解指向手勢可以為兒童的發展進步提供有價值的見解，并支持他們的全面成長和學習。

研究采用縱向混合方法，綜合了自然觀察、實驗室實驗任務和家長報告結果。被試為51名嬰兒，他們在 4 個月和 8 個月時進行 2 分鐘的家庭互動觀察，隨后在 12 個月和 15 個月時進行結構化的實驗室觀察。

（一） 自然觀察

在家庭互動中，父親、母親或女性實驗人員坐在嬰兒對面，與嬰兒進行面對面的互動，不使用玩具（圖1）。這確保了兩個不同年齡段嬰兒交流行為的可比性。

圖1  4個月（上）與8個月（下）嬰兒的互動場景設置

父母被要求像在日常生活中一樣與嬰兒互動。實驗人員被要求根據嬰兒的情緒狀態，對嬰兒進行視覺關注和積極表達。整個過程使用諾達思的行為觀察記錄分系統（The Observer XT）對互動的社會情感交流行為進行編碼。

（二）實驗室觀察

在實驗室觀察中，12 個月和 15 個月的嬰兒參與一項指向手勢的任務，鼓勵他們指向實驗者身后的物體，即觀察當一個刺激物（如產生視錯覺效果的旋轉螺旋）突然從實驗者看不到的身后簾子中出現時，嬰兒和實驗者進行的互動（圖2）。

圖2  12個月與15個月嬰兒的互動場景設置

當嬰兒指向一個刺激物時，實驗者會根據嬰兒的情緒反應來確認該物體。例如，對于愉快的刺激物（如旋轉的螺旋），嬰兒的反應是：“是的，我也看到了，它很漂亮。"而對于不愉快的刺激物（如蜘蛛玩具），嬰兒的反應是："是的，我也看到了，它很嚇人。"

互動過程由兩臺攝像機記錄，并使用諾達思的行為觀察記錄分系統（The Observer XT）對實驗過程中的指向手勢與社會情感交流（如面部表情、發聲和注視方向）進行微觀行為分析編碼。此外，該軟件也可以自動計算研究者之間的編碼信度。

嬰兒早期社會情感交流的預測能力

為了探究嬰兒早期社會情感交流（如微笑、發聲和注視）對 12 個月和 15 個月時的指向手勢能力的預測能力，研究者進行了多層次泊松回歸分析。將4 個月和 8 個月時測量的嬰兒社會情感交流和氣質因素（積極傾向和消極傾向）列為預測因子。在與母親、父親和陌生人（女性實驗人員）的互動中，分別分析了早期社會情感交流對指向手勢的影響。

結果表明（圖3），氣質與早期社會情感交流對預測指向手勢有交互作用。沖動性較高的嬰兒通常表現出精力充沛、情緒積極、行為趨近和沖動等行為特征，他們可能更傾向于尋求新的體驗，與他人接觸，并在社會交往中表現出興奮的情緒。消極情緒高的兒童在面對各種刺激或情況時，可能更容易感到焦慮、沮喪和不適，他們可能會表現出退縮、回避和難以調節情緒等行為。

圖3 多水平回歸分析

與不同互動者進行互動的結果差異

結果如圖4、5、6所示：

（一）與父母互動

• 8 個月時嬰兒對父親和母親展現微笑表情的頻率與其12 個月和 15 個月時出現指向手勢的頻率呈正相關；

• 在父母評價為較高沖動性的嬰兒中，8 個月時的微笑頻率和后期指向手勢出現頻率的相關性顯著；

• 與母親互動時所表現出的情感意識和積極情緒與后期出現指向手勢相關。

圖4 變量間的相關

圖5 與母親互動時氣質對指向手勢的預測（左）；與父親互動時氣質對指向手勢的預測（右）

（二）與陌生人互動

• 8 個月時嬰兒注視陌生人臉部的頻率與指向手勢的頻率呈正相關，但消極情緒水平高的嬰兒無顯著相關；

• 具有較高沖動性或消極情緒的嬰兒，注視陌生人的頻率與后期指向手勢的出現頻率之間具有強的正相關性；

• 對陌生人面部的視覺注意對指向手勢有預測作用，特別是具有特定氣質反應的嬰兒。

圖6 與陌生人互動時氣質對指向手勢的預測

總之，嬰兒在與每個互動對象相處時，至少有一種氣質維度與每種情感交流方式（微笑、發聲、注視）與早期社會情感交流對預測指向手勢行為產生交互作用。高沖動性水平傾向于增強嬰兒與父母間早期情感交流行為與指向手勢之間的正相關，而高消極情緒水平傾向于抑制嬰兒與陌生人間早期情感交流行為與指向手勢之間的正相關。

混合方法有助于獲得詳細見解

研究采用混合方法設計，將自然觀察、實驗觀察、微觀行為分析編碼和家長報告結合起來。通過對不同層面的數據進行分析，收集到了嬰兒在出生后頭兩年內如何發展其溝通技能的具體信息。通過對不同方面的仔細研究，研究者可以詳細而全面地描繪出嬰兒社會交往能力的發展過程。

本研究發現，嬰兒早期的互動方式會影響他們日后的指向手勢行為。他們的性格如外向或容易生氣，會影響他們與父母和陌生人的交流方式，以及這些早期互動如何以及是否會影響他們日后的指向手勢行為。這對嬰兒進行干預以改善早期社交互動和語言技能具有重要意義。

參考文獻

Salvadori, E. A., Colonnesi, C., Oort, F. J., & Messinger, D. S. (2024). Predicting Pointing from Early Socioemotional Communication with Mothers, Fathers, and Strangers Through the Lens of Temperamental Reactivity. Developmental Psychology. Advance online public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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